前言
李雪健是深受觀眾們喜愛的老戲骨,現年68歲的他塑造了無數的經典人物,
從《渴望》里寬厚樸實的鄰家大哥宋大成,到令人敬佩的《焦裕祿》,再到《水滸傳》里的大哥宋江等等,
他的演技樸實無華,但卻精益求精,為了角色可以在半個月內瘦掉20斤,
可是如此熱愛事業(yè)的他,卻在46歲時查出了鼻咽癌,從此走上了漫長的治療之路,
在這個過程中,妻子于海丹一直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,兒子李亙也給了他巨大的支持,
但是一向低調的一家,卻在2015年時大鬧“白玉蘭獎”,有人質疑于海丹在向組委會“要獎”,
可是卻沒人知道于海丹這么做的初衷,也沒有人知道她在李雪健背后流過多少眼淚。
01
1954年,李雪健出生于山東菏澤,原名李雪見,因為從小體弱多病,父母給他改名李雪健,
11歲時,他就跟著父母去了貴州的山區(qū)里支邊,
由于特殊時期的原因,他們一家人被看不起,吃了很多苦,
尤其是少年時期的李雪健,村子里沒有人愿意跟他玩,還經常欺負他,
16歲初中畢業(yè)了,李雪健被安排進了210廠,當了車工,但是他最羨慕的還是廠宣傳隊的演員,因為他們走到哪里都非常受歡迎,
只要宣傳隊有演出,他就跟著去看,進不去看節(jié)目,他就在外頭聽,人家演完了在后臺卸妝他也看,人家去吃飯他也在旁邊看,
他覺得這些人太受尊敬了,自己哪天也能成為這樣的人啊,
終于有一天,一場演出需要安排一個老頭兒的角色,
隊里幾乎都是女孩子,就在廠里選演員,李雪健拿一個煙斗,唱了一段山東柳琴,立刻就被選中了,
自從被選進了宣傳隊,李雪健的生活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,他經常跟著宣傳隊到處去演出,演完了大伙兒都熱烈地鼓掌,
甚至還有人站起來說“你們看,這就是誰家的孩子”,
因為李雪健,父母的臉上也有光彩了,慢慢得到了村里人的尊重,這更加堅定了李雪健要在演戲這條路上走的念頭,
23歲時,陰差陽錯的,他經貴人推薦考進了空政文工團,最初,李雪健只能跑跑龍?zhí)?,?span id="anyowyr" class="wpcom_tag_link">話劇里演一些路人甲,因為他根本不會演戲,
但是他十分好學,跑完龍?zhí)讋e人都休息去了,他就蹲在舞臺邊看別人演戲,自己咂摸那些臺詞,
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,1980年,空政話劇團排練《九·一三事件》,在全團遴選男主“林彪”,
為了能選上,李雪健查閱歷史資料,從外在和內在上向“林彪”靠攏,
他剃光了頭發(fā),減肥20多斤,特意用京劇的方式把兩個胳膊夾到身后走路,
那段時間,他把自己當成真正的“林彪”,走路吃飯都在戲里,團里的人每次見到他都十分害怕,因為他陰沉著一張臉,非常滲人,
果然,李雪健被選上了,當他在舞臺上,捏著嗓子說出那些晦澀的格言時,臺下掌聲雷動,觀眾們都覺得,他演得也太像了,
連空政的文化部長黃河說:“把這小子化妝后擱天安門上能把人嚇死,”
這部話劇讓李雪健一舉成名,還拿下了當年話劇的最高獎項“梅花獎”,同時也讓他迎來了自己的愛情,
于海丹也是空政的演員,但是她比李雪健去得早,地位也要高,早就已經開始拍戲了,
而且她家境很好,姑姑是表演藝術家于藍,表哥是導演田壯壯,
但是條件如此優(yōu)越的于海丹,卻偏偏看上了一無所有的李雪健,
她覺得他身上有種對藝術的執(zhí)著追求,近乎苛刻地要求自己,讓她很是敬佩,
在她的介紹下,兩人一起拍攝了田壯壯導演的電影《夏天的經歷》,于海丹飾演女主,李雪健演一個配角,
電影拍完后,兩人就結婚了,婚后于海丹極力為丈夫推薦機會,她總覺得,丈夫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演員,應該被更多的人看到,
但是李雪健先后出演了《鋼銼將軍》、《鼓書藝人》、《大偵探》等電影,事業(yè)卻一直沒有什么起色,
直到1990年,他遇到了《渴望》。
02
其實剛拿到宋大成這個角色時,李雪健并不想演,
一是因為他當時是話劇團的臺柱子,排練非常忙,而《渴望》一拍就是50集,太耽誤時間了,
二是他在話劇舞臺上一直都是塑造英雄人物,宋大成窩窩囊囊,還是個配角,他有點瞧不上,
可是當他得知來找他的人是導演魯曉威時,立刻改變了主意,
因為他當年能留在北京,進入空政,都要感謝當時的貴人,魯曉威的父親魯威,
當時李雪健被從云南宣傳隊借調到北京二炮文工團,給話劇《千秋大業(yè)》跑龍?zhí)祝?/p>
當時二炮覺得李雪健是個可塑之才,準備留下他來演話劇,
李雪健非常高興,趁著回家探親時,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父母,
父母更高興,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鄰居朋友,大家都夸李雪健有出息“這孩子,我早就看出來他就是這塊料”,
但是沒想到李雪健回到團里后,突然被通知,這部話劇因為一些原因擱淺了,不演了,那二炮自然也沒法留他了,讓他回云南,
可是親戚朋友都知道他要留在北京的事了,這個時候回去多丟人啊,李雪健就努力找路子留在北京,
《千秋大業(yè)》的導演魯威得知了他的難處,也愛惜人才,就給他寫了一封推薦信,讓他去考了空政話劇團,這才讓他留了下來,
所以當李雪健得知《渴望》的導演是魯威的兒子時,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,抱著報恩的心情去拍攝了這部劇,
可是卻沒想到這一演,竟然把一個配角演成了主角,導演還為他改了劇本,
原來,按照原劇本的設計,宋大成只是一個愛慕劉慧芳的普通工人,沒有多少戲份,劉慧芳嫁給王滬生以后就沒他的戲份了,
可是拍了一段時間后,魯曉威發(fā)現,李雪健在演宋大成的時候,那種尋常百姓的樸實,踏實,真誠,實在是太出色了,他覺得,沒準這個角色能出彩,
于是魯曉威當機立斷,給李雪健加戲,并且寫成了一個非常完美的暖男角色,
就這樣,原本只是一個小配角,李雪健硬是憑借過硬的演技,把他演成了男二號,
宋大成這個角色在李雪健的演繹之下深入人心,成了當時女孩們愛慕的對象,熱度甚至超越了男主角王滬生,
李雪健也憑借此片,獲得了飛天獎最佳男配角獎,和金鷹獎最佳男主角獎,
這部劇播出后,創(chuàng)下了96.1%的收視奇跡,劇中的一眾主演們都大火,
尤其是李雪健,影視邀約紛至沓來,
同年,李雪健又拍攝了電影《焦裕祿》,為了盡最大可能還原焦裕祿勞碌的形象,
李雪健不惜在半個月內減了20斤,還在開拍前幾天拼命熬夜不睡覺,就是為了演出覺得的滄桑和疲憊感,
果然電影播出后感動了無數觀眾,李雪健也備受好評,還拿到了金雞獎和百花獎的雙料影帝,
有這兩部熱劇加持,從此以后,李雪健走到哪里都非常受歡迎,活動多了,哪請他都去,當地都會安排最高規(guī)格的招待,
漸漸地李雪健也開始飄了,覺得自己一個農村人,竟然能走到現在,成為人人仰慕的大明星,實在是太厲害了,
他有點找不著北了,每天沉浸在享受中,喝酒吃肉,三天一小喝,5天一大喝,聽著酒桌上的人對他的吹捧,他十分受用,
在這樣的吹捧中,他漸漸忘記了自己的初心,拍下了一部讓自己后悔無比的戲,至今仍然覺得恥辱,
那就是1998年,他和李幼斌、陳瑾主演的《橫空出世》,
當時他飾演剛從戰(zhàn)場上回來的老將軍馮石,
這本來應該是一個瘦骨嶙峋的角色,可是李雪健那時候因為整天喝酒吃肉吃得白白胖胖,一點都不符合角色,
影片播出后,李雪健拿了獎,好評無數,他還在沾沾自喜時,于海丹給他潑了一盆冷水,
她說:“我知道你有本事,演技好,可是你看看你這幾年都飄成什么樣了?一個剛從戰(zhàn)場上回來的老將軍,受盡了苦難,怎么可能那么圓潤?”
“你還記得你最初演戲的樣子嗎?你演林彪時能減肥20斤,演焦裕祿時能減肥20斤,熬夜好幾天不睡覺,可是你現在呢?天天大吃大喝,頂著一個和角色完全不符的形象就去演了,我都覺得丟人”
李雪健十分生氣:“你怎么這么說我?我怎么了,大家都說我演得好,你別雞蛋里挑骨頭了”
于海丹說:“別人說你好,那都是奉承你,我說話是不好聽,但這都是實話,觀眾喜歡你,追捧你,你更應該沉下心來創(chuàng)作更多好的作品和角色”,
這句話戳中了李雪健的心坎,是啊,觀眾們那么喜歡他,難道喜歡的就是這個喝酒吃肉不知道姓什么的李雪健嗎?
不是,他們喜歡的是那個為他們塑造了無數經典角色,讓他們溫暖又感動的李雪健,
從那以后,李雪健又找回了自己的初心,不再天天出去應酬,潛心研究角色,
所以雖然這部戲讓他拿到了“政府獎”,但卻成為了他最“恥辱”的角色,也讓他越走越踏實,
可是就在李雪健的事業(yè)走上正軌時,一場巨變卻突然降臨。
03
2001年,正在拍攝《中國軌道》的李雪健,忽然發(fā)現鼻子上長了個大疙瘩,開始他并不在意,可是他發(fā)現這個疙瘩越長越大,而且還越來越疼,
于海丹來劇組探班看見了,就勸他去醫(yī)院檢查一下,
他不肯去:“拍戲進度這么趕,等拍完再去好好檢查吧”,
可是于海丹卻覺得心慌慌的,好像有什么大事要發(fā)生一樣,她就留在劇組沒走,
有一天李雪健疼得不行了,于海丹趕緊找人把他扶去了醫(yī)院,檢查完之后一個晴天霹靂,鼻咽癌!
醫(yī)生說,必須馬上入院治療,否則惡化惡化下去生命非常危險,
可是李雪健卻還惦記著劇組,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拍了劇組損失會很大,
于海丹拗不過他,只好去和導演溝通,把拍攝現場從西安轉到了北京,上午于海丹帶著李雪健去化療,下午再送他去劇組拍戲,
化療到后來,李雪健出現了很嚴重的反應,幾乎不能站立,只要一動就惡心嘔吐,
而且因為長期吃不下飯,他已經瘦骨嶙峋,工作人員在旁邊看他拍戲,很多人都哭了,
于海丹也哭著說:“咱不拍了吧,老李啊,命重要??!我去跟導演說,賠多少錢我都賠”,
李雪健虛弱地搖搖頭說:“不是錢的事,就算我沒治好,這戲我也要拍完,這個戲的錢已經都花了,我得對劇組負責”,
在李雪健的身上,真正體現了“戲比天大”這種信仰,
最終他硬撐著拍完了這部戲,于海丹陪著他進入了更痛苦的治療過程,身上的毛發(fā)都掉光了,脖子上的皮膚也爛了,
有一天下午,李雪健坐在一個沙發(fā)上,看著窗外的景色,他想站起來去看看夕陽,可是他一點都不敢動,一動就會翻天倒海的頭暈嘔吐,
李雪健產生了一個想法:這樣活著有什么意義,還不如死了,太痛苦了,不治了,
于海丹看著丈夫對人生失去了希望,默默地哭了起來,
這幾年來,她看著丈夫承受的那些痛苦,恨不能代他去承受,恨不能用自己的命換他一命,
可是她只能把這些眼淚都藏在心底,還是要堅強的支撐起這個家,只有在家人看不見的地方,才敢放聲大哭一場,
她擔心李雪健堅持不下去,就找到表哥田壯壯,希望他開導他一下,
田壯壯先是給他打了個電話,可是李雪健在電話那頭哭得說不出話來,
田壯壯見此情景,說:“掛了吧,我給你寫信”,
很快李雪健從傳真里,收到了這封讓他永遠都沒法忘記的信,
信里寫道:我們都知道你很痛苦,那是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,可是再難有我們創(chuàng)業(yè)的時候難嗎?那個時候多難你都過來了,現在怎么就過不去了呢?
你缺少了人起碼的精氣神,你是個男人,沒有精氣神哪行啊,我們還等著和你合作再演幾部好戲,你也能再創(chuàng)造幾個好角色給觀眾們,你必須得堅強起來,沒有過不去的坎兒,
兒子李亙也給他寫了信鼓勵他,雖然他才13歲,但是已經猜到爸爸生了重病,
于是他像個大人一樣給爸爸寫道:我和媽媽會一直陪著你,以前是你照顧我,以后換我來照顧你,你一定要堅持下去,就能看到陽光,
看著兒子稚嫩的字體,李雪健淚如雨下,活著是很難,可是連死都不怕了,還怕活著嗎?
從那以后他打起精神來,努力配合治療,兩年后終于轉危為安,病情控制住了,
2002年,他再次復出拍戲,在《至高無上》中塑造了國家稅務稽查員老李,《楊善洲》里感動中國的好黨員楊善洲等等,
其實在這幾部劇里已經能聽出來他說話鼻音很重,發(fā)音不清楚了,但是他仍然堅持用自己的原聲,光是說清楚臺詞就耗盡了他的體力,
同時他的聽力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,平時只能戴助聽器,但是拍戲時不能戴,隔著一米的距離他就聽不清對方的臺詞,
沒有辦法他只能把全部的臺詞背下來,這樣他就能順利地接上臺詞,
拍完《楊善洲》以后李雪健還是很自責,認為自己沒演好,有愧于觀眾,
2014年,李雪健和黃磊作為雙男主拍攝了《嘿,老頭!》,由此引發(fā)了于海丹和白玉蘭組委會“要獎”事件,
在劇中,李雪健飾演的老頭由于患上阿爾茨海默癥,逐漸喪失語言功能,失去了自理能力,李雪健準確又生動地詮釋了一個“老小孩”的形象,
或純真深情,或調皮任性,這位失憶、孤獨,讓人心疼的父親打動了無數觀眾,
但是在當年“白玉蘭”獎提名名單中,李雪健卻連提名都沒有,
《嘿,老頭!》同時入圍了最佳電視劇、最佳導演、最佳男演員三項提名,其中最佳男演員的提名人選是黃磊,
入圍最佳男演員的還有陳寶國(《老農民》)、吳秀波(《馬向陽下鄉(xiāng)記》)、朱亞文(《紅高粱》)、王雷(《平凡的世界》),
提名一出來,李雪健并沒有在意,但是于海丹十分生氣,她公開表示質疑組委會:
“我想說,老頭兒(雪健)沒作品時我們不爭,老頭有作品了,有了這么一個觀眾喜歡的硬氣的作品怎么會連個提名都不給他呢?!我發(fā)這信息的目的不是要獎,是要對他的尊重!”
于海丹還說:“他是在用自己的精血演戲,他不爭不說我必須要說,我不要任何結果和回復,只說了我想一吐為快的心里話?!?/p>
最終白玉蘭組委會給李雪健老師增加了一個“杰出貢獻獎”,可是李老師并沒有去領獎,
他說:“榮辱已是身外之事,人世凡怨總難免,心底無私天地寬”,
于海丹也說:“我們不是為了要獎,我們是要一個尊重,老頭這么多年都過來,只有我知道他有多么不容易,身患重病他仍然愿意竭盡全力的去塑造好每一個角色,難道他連一個提名也不配得到嗎?”
如今李雪健老師依然活躍在電視劇舞臺上,時常出演一些配角,甘做綠葉,但他從不以自己生病為借口,仍然嚴格要求自己,
對兒子也是,李亙從北京電影學院研究生畢業(yè)后,就走上了導演之路,
2020年畢業(yè)后,李亙將自己和父親的抗癌經過,拍成了電影《如果有一天我將會離開你》,并把它的初版作為禮物送給了李雪健,
可是李雪健沒要,給他退回去了,說:“拍得不行,這樣的片子怎么能給觀眾們看,拿回去修改”,
李亙流著淚走了,他又花了一年的時間重新打磨,最終在2021年獲得了父親的肯定,
也是因為父親的嚴格要求,他這部片子被選入了國際電影節(jié),首映禮上,于海丹代替李雪健上臺發(fā)言,
她哽咽著說:“作為父親母親,我們非常高興,這可能不是最好的作品,但是我知道,這是李亙最真誠的作品……”
說到這里,她哽咽了,幾十年走過來太不容易,這個曾經光彩照人的女人,因為照顧生病的李雪健20年,已經不再靚麗,膚色蠟黃,滿臉皺紋,
但是她仍然堅強地扛起了這個家的重任,有淚藏在心底,犧牲自己,鼓勵丈夫和兒子去完成他們的事業(yè),這才是真正的好女人,值得尊敬。